[摘要]在新媒体环境下，影视作品的播映渠道增多，除了电影院、传统电视，还有网络视频、数字电视、楼宇电视、手机视频等各种传播渠道。因此，影视剧在电影院或电视上的首轮播映固然重要，但影视剧在新媒体载体上的多轮播映成功与否更是衡量一部作品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影视作品多轮播映成功与否靠的是在各大视频网站、数字电视、手机视频等上面的点击率，而点击率靠的是作品的重复观赏效果，即作品的重复观赏性是否强。而影视作品的重复观赏性跟作品的内容形式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包括内容、题材、文学性、歌舞元素、喜剧元素等方面。
[关键词]重复观影效果；作品内容；作品形式
影视剧除首轮播放外，还有各种渠道的多轮播映，如国产片除在院线上映外，还在各大视频网站播放，而视频网站的获益靠的是点击率，而点击率除了靠首轮观影者外，很大程度取决于重复观影者的反复观看。因此对于现在的影视作品来说，多轮播映是否成功，重复观影效果是否良好，是衡量一部影片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
影视剧多轮播出成功与否取决于作品的重复观影效果，而重复观影效果直接受制于作品的某些要素，以下就对影视作品的这些要素作一些简要分析。
一、内容深刻，信息量大
要想激发观众的多次重复观影欲望，影视作品必须具备内容深刻，信息量大的特点。而深刻的内容体现为哲学性主题，深刻的社会性主题或多主题的相互交织，这类主题的影片会带来很大的信息量，观众一次观赏会遗漏很多重要信息，必须反复一次次欣赏才会慢慢领会其中的主题深度和复杂情节。
比如日本影片《燕尾蝶》就属于类似的影片，本片通过一个少女的眼睛，把目光停留在外来移民身上。影片的主人公们从各个角落来到元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成为日圆的强盗、金钱的奴隶。岩井俊二在影片中提出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对人而言，金钱到底是梦想的目的，还是实现梦想的手段。《燕尾蝶》中的元盗们最初的梦想仅仅是挣一大堆钱，而梦想真正实现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与付出的代价相比这似乎并不重要。《燕尾蝶》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个童话，一个有关现代社会的寓言童话。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岩井俊二以一个艺术家的敏锐告诫每一个观众，金钱并非生存的意义。而电影中那些看来肮脏龌龊的元盗们，却一样拥有美丽的梦想，并可以为之牺牲一切。这就让我们看到了《燕尾蝶》的另一方面：歌颂人们为梦想不惜牺牲的理想主义精神和对死亡的泰然处之。尽管阴暗沉重的《燕尾蝶》充满了悲剧色彩，在为飞鸿的死感到酸楚的时候，我们也应看到阳光灿烂下的“青空”，至少在那里岩井俊二还为人们留下了一片梦想中的家园……本片属后现代诗史性多主题影片，揭示了日本移民生活的悲惨现状，肉容涉及爱情、歌舞、黑帮、假币制造、吸毒等多个领域。主题深刻，情节复杂，信息量大，适合反复观看。
二、人文题材
一部好的影视剧，带给观众的不应该仅仅是一次视觉盛宴，而是每次观看都会给观众带来新的观影感受，这也可以叫做常看常新的观影效果。而要想获得常看常新的观影效果，还必须注重题材的人文性。
“从概念上讲，可以这样认为，人文就是人类文化的先进部分和核心部分，及先进的价值观极其规范。其集中体现是，重视人，尊重人，关心人爱护人。简而言之，人文，即重视人的文化。”①人文的核心是“人”，以人为本，关心人，爱护人，尊重人。这就是我们常常说的人类关怀、生命关怀。人是衡量一切的尺度，在人世间的各种权利，只有人权是天赋的，生来具有的，不可剥夺，也是不可代替的。承认人的价值，尊重人的个人利益，包括物质的利益和精神的利益。
题材的人文性是指作品所体现出来的对人类美好共性的揭示，对生命的尊重与领悟，对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展示，对人类命运的极度关怀。这类影片总是能够引起观众重复观看的欲望，而且每看一次都会有新的感受和领悟。比如《放牛班的春天》这部非常经典的法国影片，据统计，这是普通观众重复观看次数最多的一部电影。本片描述一个对音乐有执著追求同时又有爱心和责任心的老师（克莱门特）来到了一所专门接纳问题孩子的学校，面对脾气暴躁古怪还体罚孩子的校长和无法无天的问题少年，克莱门特渐渐领教了学校的制度和这群学生。每天，都会有颗傻乎乎的脑袋趴在铁门上向外张望，等待星期六、等待他已经战死的父亲、等待那个能带他离开的人。这是一部很温暖的电影，如同窗外春天的阳光，师德这种人类伟大的情感通过一个普通学监和一群顽劣的孩子表现得十分精彩，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净化和感动。整部影片没有强烈的冲突、感情的碰撞和沉重的话题，表述方式润物无声，如同片中优美的音乐，诉说一段往事、流露一种情感，甚至到最后也没有所谓的剧情高潮，但真正的升华已经形成在我们的心中了……这部毫无爱情元素的影片之所以能够获胜，就在于它所蕴涵的丰富的人文性。总之，不同于一般的运用悲情拼命煽情的悲情电影，或极尽夸张搞怪的爆笑喜剧，《放牛班的春天》是一部让人因为喜悦而泪流满面的电影。这也创造了法国电影新概念——阳光情感电影。这部没有美女、暴力，没有动作、凶杀和商业元素的好电影成为该年度法国人的心灵鸡汤。
三、文学性强
还有一类重复观影效果非常良好的影片是文学性强的影片。这里的文学性指的是对话、旁白、字幕等文字性内容。所谓文学性强就是指影片的对话、旁白比较多。文学性强的影片具有很强的重复观赏性。其原因有三：一是对话多，旁白多的影片具有很大的信息量，庞大的信息量使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很容易遗漏一些信息，从而产生重复观影的心理动机；二是从记忆的角度讲，基于人大脑的功能特点，记忆由易到难的顺序依次是图像、文字、字母、数字，对于看过的符号，图像记忆最不容易忘记，其次是图配字，然后是文字。因此，观看对话多、旁白多的影片观众很容易遗忘里面的一些信息和细节；三是语言文字具有很强的歧义性，每一次重复都可能会产生新的含义。总结起来讲，由记忆特性而产生的遗漏、遗忘与语言文字的歧义性就成为重复观影的行为契机。
比如昆汀·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就属于对话极多的影片，下面是黑社会打手文森被老大派去陪老大的女人蜜儿到酒吧玩时的一段台词。文森和蜜儿是第一次见面，文森认为老大派他陪美女老婆出去玩，是对他忠诚的考验。两人在这家非常有风格的酒吧里就座，聊了几句后出现冷场，两个人都没有话说。
蜜儿：真讨厌！
文森：讨厌什么？
蜜儿：尴尬的沉默。为什么一定要胡说些废话才不尴尬？
文森：问得好，我不知道。
蜜儿：当两个人有默契时，就能闭嘴享受片刻的沉默。
文森：我们刚认识，还没有默契。
蜜儿：这样好了，我去化妆室补妆，你好好想要说什么。
文森：我会的！
……
影片中这样的对话极多，占据了大量篇幅，大量意味深长的台词推动着整个剧情和人物的发展，展现出片中人物幽默及哲学思辨的内在属性，也在一定程度上替导演道出了心中所思。这些对话颇具日常趣味性，某些地方也不乏宗教性和哲学性。据统计《低俗小说》是重复率非常高的影片。来看看某位观众在豆瓣网写的评论：“确实，电影我已经看了n遍，真是百看不厌。萨缪尔在里面的每个表演都无懈可击，简直太牛了！还有屈服塔和乌玛的那段摇摆舞……真不愧是90年代最牛的电影之一！”诸如此类的评论在豆瓣网及其他电影评论网站上还有很多，说明了该片有非常良好的重复观赏性，非常适合多轮播映。而昆汀的《无耻混蛋》也是这样的影片，也是非常适合反复观看的。《低俗小说》用对话来表达一种暴力的日常用化特征；《无耻混蛋》用对话营造一种极度恐怖的气氛，虽然各有各的作用，但都具有反复观看的影像品质。
四、音乐、歌舞元素的融入
电影音乐是在影片中体现影片艺术构思的音乐，是电影综合艺术的有机组成部分。电影音乐能使观众在接受视觉形象时，补充和深化对影片的艺术感受，在突出影片的抒情性、戏剧性和营造气氛方面起着特殊作用。所以，音乐、歌舞元素是影视剧艺术形式的重要组成部分。众所周知，音乐歌舞是适合反复欣赏的，音乐、歌舞予人能够反复欣赏的心理学原因在这里就不再赘述。总之，音乐、歌舞元素比较重的影片，甚至是纯粹的歌舞片具有极强的重复观赏性，这是不容置疑的。比如法国影片《放牛班的春天》，昆汀·塔伦蒂渃的《杀死比尔》《无耻混蛋》，岩井俊二的《燕尾蝶》，这些影片良好的重复观赏效果跟它们的音乐、歌舞元素密不可分。
《放牛班的春天》就是这样一个音乐与电影达到和谐统一的典范。影片以音乐为主题，讲述了一个心灵救赎的故事。影片类似音乐剧，全片穿插着许多美妙的音乐，既在观看电影，又在观赏一场小型音乐会，形式新颖独特，但又不像一些音乐剧那么枯燥、冗长。我唱、你唱、他唱……影片如一声响雷，让法国合唱事业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时至今日，共汇集起几十万各个年龄段的合唱业余爱好者。
熟悉和喜爱昆汀的观众都非常喜爱昆订影片的音乐风格，混合了管风琴、箫和口哨的音乐风格独特，无与伦比。就算单独欣赏都是非常美妙的艺术体验。暴力是《杀死比尔》的主旋律，因此昆汀用了大量的音乐素材为满身滋滋喷血的躯干还有新娘砍人如切瓜一般的场景作铺垫、作渲染。昆汀纵横驰骋，用古往今来世界各地的音乐搭配五光十色的暴力场景，展现出暴力远近高低各不同的面孔，暴力甚至因此有了美感。尤其是为描述石井阿莲身世的动画所配的音乐，绘出残阳如血，大漠黄沙，无边落木萧萧下似的暴力，隐忍而决绝，一股悲情像一口抵着舌尖的热血……还有东京黑帮酒馆那段特写镜头的背景音乐，日本摇滚老将布袋寅泰的Battle without Honour、雪地决战的背景音乐、《没有荣耀的战争》、空旷寂寥有箫声的《孤独的牧羊人》等，每首背景音乐都很经典好听。
岩井俊二的《燕尾蝶》，也是一部包含非常出色的歌曲的影片。本片如同一部充满神话和寓意色彩的现实主义电影，有别于《情书》的浪漫风格，岩井俊二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十分残酷但是却又美丽的世界。影片里大段大段MTV似的歌舞断落，也是适合反复观赏的。里面的中国南海民歌由妓女固力果演唱的《南海姑娘》，在影片中表现了中国移民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家乡的思念，成为观众反复传唱的经典：“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看见金色的沙滩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姑娘/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像她嘴上的槟榔……”影片的主题曲名叫My way，这首歌曲原唱者是Frank Sinatra，是20世纪中叶一个很出名的歌手，《教父》中的歌手约翰尼·方登的形象就是根据他来设计的，My way是他的代表作。影片最后当飞鸿在梦中飞奔在街头蓦然回首的时候，美国歌曲My way再次响起，让人惆怅万千……
还有一部由中岛哲也编剧、执导，中谷美纪主演的影片《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导演大量使用了音乐剧和类似电视MTV的手法，来表现一段悲剧故事，在影评中获得许多良好的评价。本片也是重复观影效果极佳的影片，里面有18首歌曲，每个叙事段落就是一首歌。“Faker”是描述涩谷街头年轻人的生活的歌曲，很时尚，也很好听；“Love is bubble”这首歌讲述了松子做浴室女郎的盛衰史；“What is a life”这首歌曲涵盖了松子的整个8年监狱生活；“Candy tree”，7岁的松子和父亲一起去百货商店楼上看表演的时候放送的歌曲，通过歌曲与角色命运的对比表达出梦想与童话总是幸福甜美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Felling good”在电影中一共出现了两次，这首歌曲成功地塑造出龙洋一这个角色：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都和他无关似的，略带着一点坏，但却让人心生爱慕，成熟中带着不羁。这首歌很有年代感，无论是放在电影里，还是单独听，都是非常美妙的艺术体验；“Walking on spring time”这首歌贯穿于剧情之中，平缓舒畅的旋律如流水般缓缓流逝，平稳舒适却带着淡淡的忧伤，恰到好处地衬托了影片的悲剧性主题。
总结起来讲，《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这种表达方式非常新颖，大量使用音乐，但你却不能说它是一部音乐剧。音乐表现情节，音乐塑造角色，音乐表现主题，音乐调节气氛，音乐表现年代感，音乐增强观赏性甚至音乐形成影片断落。总之这部影片由于音乐歌舞元素的加入，增强了影片的重复观赏性，观众可以一遍遍反复观看，沉浸在音乐与剧情中，这种新颖的叙事方式依托歌舞元素，使影片成为日本影史上的又一部经典之作。
五、喜剧元素的掺杂
现如今，快餐文化、通俗文化、网络文化盛行。在通俗文化中，“笑文化”占据非常大的比重，普通观众都喜欢看娱乐、休闲、轻松的影视剧，也就是说喜剧具有非常强的民间性和草根性，与市民文化具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互动感应性。其实在茶余饭后，我们当然想看轻松的影视剧，太过说教的，老百姓不会接受，因此，在影视剧中加入喜剧元素已成趋势。影视剧中所添加的喜剧元素让我们在欢笑的同时可以积极地思考社会、人生，大大增强了影视剧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因而确实极为必要。
从类型电影的角度来看，喜剧片的重复观影效果是非常不错的，比如周星驰的《功夫》《少林足球》《大话西游》这些影片的重复率是非常高的。周星驰已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他所建构的喜剧世界里面，充满了对传统价值的颠覆和重写，再加上所谓的“无厘头”风格——没有逻辑关系的对话，一些脱离情节的内容和镜头……进入这个世界，我们会发现一切都不在它原本的位置上，所有的事件、人物和对话，似乎都和我们心中的预期存在着一定的偏差，喜剧效果由此产生。但这种“无厘头”以及由此带来的喜剧效果并不能掩盖导演在影片中提出的质问和思考。斯特劳斯说，政治哲学更近喜剧而非悲剧，这点来讲，周星驰的喜剧应是悲剧基础上的喜剧，虽然消解了严肃性，但却并没有消解自身的价值和意义。因此，周星驰影片具有很强的重复观赏性也就可以解释了，他的影片看似肤浅，结构松散，实际是经过精心策划，在喜剧效果的背后极具颠覆性和传统批判性。
再比如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这种温情喜剧，虽然影片的主题是表现陌生人之间的温情，但导演运用了各种策略来营造一种喜剧氛围，比如影片融合了大量游戏来搞笑；运用老少性格反置策略来搞笑；还运用各种镜头设置来制造幽默效果。因此本片在温情主题的基础上融入了大量的喜剧元素，从而增强了影片的重复观赏性。国产电影比如姜文的《让子弹飞》，陆川的《寻枪》，宁浩的《疯狂的石头》，由于其笑点密集幽默风趣，就算重复多次依然具有良好的观影体验。
六、反例
以上从正面论述了重复观赏性强的影片所具备的一些特征，下面征对哪些影片的重复观赏性特别差，我简要谈谈自己的看法。
从类型电影的角度讲，恐怖片、悬疑片、动作片、科幻片这些类型的重复观赏性是很差的。“从观影心理的角度讲，恐怖感与悬念感属一次性消费，不具备多次消费的心理基础。”②而动作片与科幻片由于其画面因素太强烈，也是不适合重复观看的。从符号学的角度讲，画面作为一种符号，其表意功能远远不及文字，其表意效果简单直接，远远不如文字表达那般耐人寻味。因此靠画面特效取胜的影片其重复观赏性是很差的。这就可以用来解释，为何像《阿凡达》这种大片其重复观赏性远远低于《低俗小说》这种小制作B级片。
此外，从艺术片与商业片的角度讲，艺术片由于其创作主体自我情绪、情感、观念的暧昧性，而具备一种与生俱来的反复观摩特性，因此与简单明朗的商业片相比，其重复观赏性是远远大于后者的。
所以总结起来看，能够引起重复观影热潮的电影，即多轮播映还非常成功的影片，具备跌宕起伏的情节，深刻的人文内含，强烈的文学特性与暧昧多义的艺术风格或是借用喜剧片的外壳、歌舞片的形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够引起观众共鸣，引发观众思考，而不是离观众太远。
注释：
① [美]迈克尔·拉毕格（Michael Rabiger）：《纪录片创作完全手册》，何苏六等译，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09页。
② 聂欣如：《类型电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年版，第61页。
[参考文献]
[1] [美]约瑟夫.看电影的艺术[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2] [美]大卫·波德维尔.电影诗学[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3] [美]詹妮弗·范茜秋.电影化叙事[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 罗静（1970—），女，四川三台人，硕士，四川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
主要研究方向：电影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