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霸王别姬》以精美的制作、精彩的故事情节安排和动人的表演在电影史上堪称佳作，剧中蒋雯丽的表演虽然只有简短的七分钟，但是导演陈凯歌通过对其表演细腻到位的安排设计，对剧中蒋雯丽表演角色的出场服饰设计、表情设计和贴切角色生活的动作设计，清晰地交代出蒋雯丽表演角色生活的年代、时代背景和角色的职业特点以及一个母亲对孩子无私的“母爱”。蒋雯丽也通过自己出色的表演，把故事的中心精髓即“母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键词]电影；《霸王别姬》；表演设计；蒋雯丽
1993年由香港汤臣公司出品，陈凯歌导演，张国荣、巩俐、张丰毅主演的《霸王别姬》，影片以制作精致、气势恢宏、感情强烈、情节曲折而一时名声大振，经典不衰。影片获第4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国际影评人联盟大奖“费比西奖”；第51届电影金球最佳外语片奖；全美影评人联盟年度电影奖最佳外语片奖；纽约影评人协会年度电影奖最佳外语片奖；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外语片奖；日本“纪念世界电影诞生 100周年电影评奖”东京电影评论家大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奖；日本新闻界电影评奖“东京每日新闻电影大奖”、最佳影片奖；日本第38届亚太电影节最佳导演、最佳剪辑奖。
影片虽然以商业影片进行宣传制作，但是却在故事中其中蕴藏着深厚的感情色彩，故事描述程蝶衣自小被母亲卖到京戏班学戏，由于一直随母亲生活在青楼的环境中，加上戏角儿唱青衣的影响，程蝶衣对自己的身份是男是女产生了混淆之感。师兄段小楼跟他感情甚佳，两人因合演“霸王别姬”而成为名角儿。不料先因段小楼娶妓女菊仙为妻，在“文革”时期又因为矛盾兄弟俩反目成仇，使程蝶衣对毕生的艺术追求感到失落，终于在再次跟段小楼排演“霸王别姬”时自刎于台上。整部影片剧情紧凑，故事跌宕起伏，加上演员的出色到位的表演，影片《霸王别姬》成为电影史上一佳作。
影片《霸王别姬》，张国荣、巩俐、张丰毅等出演主要角色，除此之外还不乏其他演员的出色表现来共同构成整部影片，蒋雯丽就是其中一个。蒋雯丽出演的是剧情中程蝶衣的母亲，她的表演时间并不多，所有表演都集中在整部影片开场的前七分钟，导演正是利用蒋雯丽这七分钟的表演，把整部影片的主题精髓都埋藏了进去。在影片中，导演对蒋雯丽角色的定位、服饰的安排、动作的设计、语言语气的把握，加上蒋雯丽对剧中人物的理解和其高超的表演，把一位充满母爱的流落红尘的女性表现得活灵活现，生动感人。这不仅是蒋雯丽作为一个优秀演员的表现，同时也是导演对剧情的把握，对人物性格准确塑造的体现。
影片开场交代了故事的年代及事件发生的地点：1924年，北平，北洋政府时代。影片是在一个热闹的过年环境中开始，在红红火火过年逛庙会的人群中，蒋雯丽扮演的角色出场。蒋雯丽手揽着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孩子，她身穿一件棉旗袍，急匆匆地走在人群中，没有一丝欣赏街头表演和享受过年的心情。在演员出场的服装设计上，导演可以说是颇费心思，通过几个细节的把握，把蒋雯丽表演角色所从事的职业及所处的社会背景都刻画得淋漓尽致：（1）在影片表现的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艰苦，思想封建，普通百姓衣服穿着朴实，女人穿着更是保守，而蒋雯丽出场穿着一身不算华丽但是相对整洁的旗袍，但旗袍的脖领纽扣却是打开的，这一点是与普通老百姓的穿衣方式不相和谐的。（2）蒋雯丽出场面部是经过细心打扮过的，是涂脂抹粉过的，嘴唇也涂有唇红，头发上还别着一朵花，这些打扮在当时的那个社会，也属于一种非寻常百姓的生活状态，进一步表述了蒋雯丽扮演角色所处社会地位。（3）蒋雯丽出场的时候左手戴着一个手镯，耳朵上戴着一对耳坠，说明蒋雯丽扮演角色在当时年代的生活并不是很贫穷。（4）蒋雯丽身边的孩子，头戴毡帽，脸裹围巾，厚棉袄，两手间还有一个防寒的皮毛护手，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两个眼睛；故事虽然发生在冬天，但是把一个孩子包裹得如此严实也是与正常人家孩子的保暖穿着不一致；一个过年应该活蹦乱跳的去逛庙会的孩子这样包裹着，这身打扮进一步给观众一个疑团：孩子怎么了，包裹得这样严实，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所有这些服装上的细节表现，在后面的一个陌生男人动手动脚的与蒋雯丽搭讪，并口出脏话进行怨骂的台词中，让我们知道了蒋雯丽所扮演的角色真正身份，一个生活在旧社会的妓女。因为所从事的行业，蒋雯丽所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并不光荣的行业，因为职业需要，她在穿着打扮上相对于老百姓来说是比较讲究和华丽，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擦脂抹粉地出现在街头，并且手腕佩戴着手镯，耳朵上佩戴耳坠，这些都是她行业谋生需要的行头。妓女，因为职业原因，总是要抛头露面在男人面前，所以从思想上也相对比较开放，故此在蒋雯丽出场时所穿的旗袍脖领纽扣是打开的，也符合了她的一个表演角色职业特点。因为所从事的行业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业，所以在行走的时候速度很快，瞻前顾后，并且低着头，也是因为有孩子，怕在街上遇到熟人，对孩子的影响不好。孩子之所以也裹得严严实实，也正是这个原因，为了生计蒋雯丽扮演的角色也许不得不去做妓女这个行业，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又希望孩子不受这个环境的影响，所以，无论是从保护孩子的角度出发，还是因为一个见不得人的职业的原因，都把孩子包裹得很严实，这也是导演用心良苦的地方。
经过一路的寻找，这位母亲带着孩子走到了一个戏班子的面前，看到戏班孩子们的杂耍，蒋雯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唱戏的，也是靠卖艺养家糊口，在当时社会中戏子跟妓女都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所以当蒋雯丽看到戏班表演时，平等的社会地位让她放松了下来；另外，当戏班子中的大师兄为了救场，表演了用头开砖头的功夫，从人们看到表演的表情来看，这个表演在当时算是很厉害的，很少见的，也正是这点，也为她对自己孩子的出路看到了希望，所以，从刚才一路上紧张的面孔中慢慢露出了笑容。
蒋雯丽的再次出场，就直接到了戏班子的大院里。蒋雯丽将孩子带到了戏班师傅面前，准备将孩子留在戏班唱戏，以摆脱自己所从事职业给孩子带来的阴影。在戏班师傅检查孩子身体的这段戏里，导演也从很多细节里面体现了一位妓女母亲对孩子的良苦用心。在戏班师傅刚刚开始检查孩子身体的时候，蒋雯丽双手抱在胸前，双腿与肩同宽站立着，这个姿势是一个很不雅观的站立姿势，一方面是因为妓女身份所导致的一种放荡的站立习惯，还有一个方面，从站姿上我们可以看出蒋雯丽表演的母亲，一个不拘泥小节，大大咧咧，做事利索果断的性格，这也为后面狠心切掉孩子的六指奠定了基础。当戏班师傅看到孩子六指而拒绝收孩子，镜头再切到蒋雯丽的时候，是蒋雯丽坐到椅子上跟戏班师傅说情的情节，在这里，蒋雯丽一直用眼角斜视着戏班师傅说话，并且一边说一边哭，还忍不住的用手直接抹了一把鼻涕。在电影中，斜着眼睛看人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胆怯等原因不敢正视对方，另外一个是带有挑逗性的斜视。在这里，蒋雯丽斜视的眼神，加上具有挑逗性的语言：“您只要收下他，怎么着都行。”这一套语言动作中，每一处都无处不在表现着她的身份和职业习惯，同时也从她的言语中我们可以得知，她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的，但是一个男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一直生活在妓院里，也确实是不可取的，作为一个母亲，再舍不得也要为孩子的成长和未来着想。这也正是表现出了一个母亲对孩子伟大的母爱；从另外一面，正是因为孩子始终在这份母爱的关怀下，才导致了整个故事的情节深入发展，在这里，蒋雯丽表演的母爱正是藏在整个电影最深层次含义的表现。
为了让戏班的师傅收下自己的孩子，蒋雯丽在说了一些哀求的话语后，身子一斜，跪倒在了桌子旁边，跪倒的蒋雯丽，身子并没有很直板板地端庄地跪在戏班师傅面前，而是整个身体呈现一个“S”形状，这种跪姿再一次表现出了蒋雯丽表演的妓女母亲的内心情绪和职业特点。下跪有很多原因，有给老人下跪的，有求别人下跪的，还有被迫下跪的，等等。而不同的下跪有不同的姿势，不同的姿势里有不同的含义，被迫下跪可能是单腿跪地，身体扭曲，给老人拜年贺寿的是双膝跪地，身体正挺代表尊重，“S”状的下跪，是一个很妩媚的下跪姿势，比如在动画片“天书奇谭”中的年轻狐狸精，她在下跪的时候身体也是呈一个“S”状，体现出了狐狸精妖媚惑人的本性。蒋雯丽表演的妓女母亲是在哀求戏班师傅收下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跪的时候，身体不是很直挺，而是呈一个“S”状，倚靠在了桌子腿旁边，一方面表现出了一个弱女子的无助与可怜，另外还有因为所从事职业的原因而形成的习惯，更不乏为了让戏班师傅收下孩子而故作妩媚状，以勾引戏班师傅，用来作为戏班师傅收下孩子的交换条件。
为了让孩子摆脱自己的生存环境留在戏班，这位母亲不得不亲手用菜刀把自己孩子手上的“六指”切掉。从前面的故事中我们能够体会到，这位母亲是非常爱自己孩子，要亲手把孩子的一个手指头剁下来，作为一个母亲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的。在拽着孩子出门和用围巾蒙住孩子眼睛的动作上，我们感觉到这位母亲是多么的坚决和果断的一个人，表现出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让孩子摆脱自己工作环境所下定的决心；而当真的把孩子的手指剁下来，这位母亲的整个身体都僵住，双手停在空中，微微颤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个环节又表现出了一位女性母亲柔弱的疼爱孩子的一面。这段剧情中，让我们感觉到了一个做妓女的母亲的悲惨生活和对孩子美好生活的渴望与无奈。
最后，蒋雯丽表演的母亲呐喊着抱着痛苦喊叫的孩子又回到戏班子大院，当孩子磕头画押以后，蒋雯丽表演的母亲目瞪着双眼，用沾满孩子鲜血的手轻轻地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头发，麻木地站立着；缓过神以后，迅速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孩子的身上，并迅速给戏班师傅作揖致谢，转身消失在大门外。这一连串的动作，表现出作为一位母亲，当真的要失去自己孩子的时候的那种复杂凌乱与不舍的心情，但是又不得不做，所以，前面麻木的动作和后面快速离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是导演对人物动作设计的巧妙和精到之处。
仅仅通过影片中蒋雯丽的七分钟的表演，我们不难看出，导演陈凯歌对剧情中人物内在性格和外在造型上的精准把握和兢兢业业的专业精神，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的表演，导演就煞费心思不余遗力地做到每一个动作表演和道具的精准，从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知道整部影片导演所付出的心血，这正是一个好导演对一部电影的奉献，也正是这种精神，让我们看到了这些优秀的电影作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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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齐靖宁（1977— ），男，河北保定人，艺术学硕士，保定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影视动画。
